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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些花儿,那些诗
投稿人:方蕾  文章来源:本站原创  点击数  更新时间:2022-5-11 6:23:55  

家里养了一些盆栽植物,在任何季节,绿色叶子都多于水粉淡白的花朵。暑假在家,我饶有兴致地去侍弄她们。那些花儿在每个阴凉的夏日散发着书中三月里才有的的芳菲,有时,我蹲下身去,靠近她们,试图分辨是哪朵花株。但总是那么轻易地被那颤颤巍巍的姿态吸引,忘了初衷。滴水观音叶片丰腴而丝毫不显胭脂,永远清清朗朗的立着,宛如田间秋水的清癯,是我所欢喜的气质,这不是娇贵的植物。还有那盆菊花,在家,我总是看着她们临风摇曳,意识到,秋天到了。生生白菊是陶潜诗里的姿态,是桃芳李艳背后安静的美。  

我有点体验到养花的怡情,一如读陶潜的田园诗。梦里悠然见南山,我轻轻的脚步楔刻在每一方软软的泥土,那跫音不是走在三月的江南小巷,少了一份跳沓,多了一份勾留。这怅怅的、恍惚的路过,我不是田园的路人。  

那么多诗人痛饮怀才不遇的痛,不得志似乎是诗歌领域一块永不消散的阴霾。而多少,貌似豁然倾诉的弃世隐世,实为被世所弃、无奈退隐。只有你,真诚罄露得像个不经世事催打的天真孩童。“欲仕则仕,不以求之为嫌;欲隐则隐,不以去之为高”。天真在你的无畏无惧,天真在你的爽爽朗朗不拘泥。你不是孩童,却依旧可人。  

可人的还有你的田园诗。田园有东篱,落篱深处,你的诗歌一如满隅烂漫的菊花。“水流清且浅”,你坚信澄澈的诗歌只会流淌在远离尘寰山林的深处。“带月荷锄归”繁衍出诗歌的桑麻,在尘俗的案牍上,野藤和蔓草滋生了荒芜和恶俗。“颇回故人车”,诗歌的春酒已半酣,酡红醉意,何妨穷巷。“白日掩荆扉”我愿想象,日光清凉的午后,你轻掩田园的小门,门扉慵懒地“吱呀”一声,这是你的诗歌中才有的余闲。  

在城市挣扎的人们,很难听到那桑树颠的鸡鸣,那深巷中的犬吠,那田梗上的俗语,这些早是我们不在意的。我们觉得它们烦躁,然而,为何我渐渐地觉得,烦躁的其实是我们的内心。墟里炊烟依依而上,渡头圆日洒下苍茫的余热,不属于这一所所建筑森林。田园仍再,田园诗难继了吗?  

   

我看那盆植物的叶子奄奄的,小心翼翼的给浇水,第二天,叶子萎黄得像被烧过的一样。怔怔的问妈妈,妈妈说,水是冷的,可叶子的身子是热的,土壤也是,太风火了,植物受不了。  

拙笨的自己着实毁了一盆绿。也算是明白了,植物和人一样,骨子里是火热的。田园诗如水,也是有火热的。峰火硝烟摧毁了座座城池,摧毁不了田地。田园不是忘记了那些战乱,而是高雅地将伤痕隐匿了,面对繁华和纷争,选择了不去贴近。有些诗也是,表面字句冰冷,走进了,温暖热闹得可爱。
   面对际遇的冰冷,他落魄过悲恸过,他没有千杯不醉的海量来遗忘现世的忧伤,然而,拨开了丛丛蒿草望郊外,五柳先生仍可忘记人间的四季故乡。依旧站在田园的雨中,饮着清幽的菊花茶,风骨卓然,遥望纷扰,独饮了几千年。  

用一种原始的、农业的、手工的古典方式精耕细作、潜心经营,播种、收获,一切的过程变得那么自然而然,那么从容不急迫。过田园生活是这样,写诗也是这样,想想,是不是,用这种方式去努力,才是最快乐的方法。很多人年少时都是带着一颗菊花之心的,他们行走着,有些珍贵渐渐地消逝,永没了纯朴的真迹。失去,不过二字,可是,有些事物的丢失却不能用它来衡量,太沉重。  

我幸在不舍失去。藏墨的狼毫于宣纸,整齐的格式与七律,我都没有。给我千斤酒激发我的灵感,纵使穷思竭虑我也写不出忧国忧民的慷慨悲歌。这些我统统不在意。我志本小,只在意“可惜一溪风月,莫教踏碎琼瑶”,在意这些花儿。今夜,我守在一方净土里,醉语花容。沉默,恍惚,自我陶醉。  

快乐,在颤动的枝桠上、在小小的花骨朵上醒了。“此意陶潜解,吾生后汝期”, 我不潦倒,倒是入蛊般依了花儿的心思,怕也只能借用杜甫的话,来自嘲一番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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